人生就像一趟旅程,我們會為不同階段的旅程-升學、工作、結婚、生子…等作周詳的計畫與準備,但對於旅程的終點,往往是毫無準備。生命並不適無限期,雖然我們無法預知自己會何時走道終點,面對生命的終點,有所準備,就能減少遺憾。
當代大學者胡適之先生說:「今日為明日作準備為穩健,父母為子女做準備為真慈愛,生時為死時作準備為真豁達。不能做到這三部的,不能算作現代人。」
對現代人來說預立遺囑很重要,是對家人愛的表現,可以清楚說明對親人的愛,不只是財產分配,如果有債務,也可因遺囑內容清楚,子女不會過度承擔責任而產生糾紛。而且也可依自己的意願,決定告別人生舞台的方式。
「黃泉路上無老少」,將身後事作妥善安排,不但可以減少家人的困擾,還能讓我們透過對生命的回顧與檢視,更深入認識自己,重新發現生命的意義,更有智慧、力量去承擔生命的責任。
【為自己預約善終】
當人年紀大了或生了重病時,不論是家人或醫療人員,都很不容易啟齒,詢問病人,是否要簽屬DNR(不施行心肺復甦術)的意願書,在猶豫不決中,往往錯過時機,一旦病人突然陷入呼吸困難時,家人七嘴八舌,無法作成正確的抉擇,只好讓病人承受氣管插管,接上呼吸器,送入加護病房受苦,雖然心疼親人的痛苦,但已悔恨莫及。
《故事》玉英阿嬤的善終~談DNR
72歲的玉英阿嬤因為褥瘡造成傷口感染引起敗血症被送進加護病房,經過急救處理,玉英阿嬤還是產生許多併發症,心衰竭、肺衰竭、腎衰竭。醫師告知家屬病人已使用最高劑量的升壓劑,血壓仍然無法回升,隨時有生命危險,是否要予以急救?
家屬討論之後,決定要電擊、不要體外心臟按摩,但仍希望醫生積極治療,他們期望透過現在的醫療技術,多延長病人的生命,也許會有奇蹟出現!在家屬期待下,醫生也就拚拚看,眼看病人邊洗腎,血壓邊往下掉。護理長告訴我說「這個病人很有可能會在洗腎中CPR。」
我感覺玉英阿嬤像是一部行駛在懸崖邊的車,一不小心方向盤就會失控,隨時有墜崖的危險,她的子女真的瞭解她現在的病情或是急救的意義嗎?
玉英阿嬤的子女正在外頭等待,我前去關懷他們。我對他們說:「阿嬤正在洗腎,但是血壓並不穩定,醫生會盡一切力量醫治她,我們也都希望阿嬤病情能夠好轉。但是你們也知道因為阿嬤病的很嚴重、隨時有生命危險,聽說最後你們要電擊不要體外心臟按摩是嗎?」
家屬問:「這二種是分開做的吧?」
我說:「急救包括電擊和體外心臟按摩,急救的過程大約是三十分鐘,但是並不會讓阿嬤的血壓回升,只是短暫的延長三十分鐘或幾小時的生命。也許你們沒有想過電擊可能會造成皮膚損傷,體外心臟按摩需要用力的按壓,如果骨頭不好,肋骨可能會斷裂。我知道你們都很孝順,不希望阿嬤受苦。」
家屬說:「我們不曉得急救的過程是這樣,阿嬤活著已經很辛苦,走的時候不要再讓她痛苦了。」
經過我善意的提醒,家屬改變心意,讓玉英阿嬤在臨終時不必受到現在醫療武器的折磨。
對一般家屬而言,當親人面臨病況病危時,可能因為對病情的震驚、對病情的不瞭解,無法接受不可挽回的事實,「急救」或「心肺復甦術」就成了「最後的努力」與「一絲希望」的代名詞,若要親人來決定,實在太過沉重。
台灣安寧療護的推手趙可式教授說:「死亡是大事,如果死亡已經避免不了,就該以尊嚴、莊重、祥和的面貌呈現,且將臨終的痛苦減至最低。」
是放棄?或放手?對於無法挽救的末期病患,無意義的急救,不是延長生命,而是延長瀕死的過程,對病人來說是折磨,對家屬來說是煎熬。在現在先進醫療的蔭蔽下,人類的壽命普遍延長,但仍無法避免人類的天命~死亡。
假女你是玉英阿嬤,也許你可以有不同的選擇。在生前自己決定人生的最後的一段路要怎麼走,當時候到了,才不會任人宰割,也不會讓家人為難。
《醫學小問答》
何謂DNR
不施行心肺復甦術(Do Not Resuscitate)簡稱DNR,簽署DNR意願書,並不代表簽署者有了傷病時就不被救治。「安寧緩和條例」中有明文規定「由二位醫師診斷確為末期病人,病程進展至死亡已屬不可避免」,才可遵照病人意願不施行心肺復甦術,意願書中清楚載明,簽署者「於臨終、瀕死或無生命徵象時,願接受緩解性、支持性之醫療照護。